弘一法師在浙江省第一師範教圖畫音樂時,豐子愷是他的得意門生;而他們的師生情緣,在跨越半個世紀的曠世巨作《護生畫集》中達到頂峰。
弘一大師誕生于1880年。弘公五十歲時,豐先生畫護生畫第一集五十幅為他祝壽,弘公題詞五十幅。而後豐先生又按整壽年齡數作護生畫六十幅作為第二集。弘一法師對豐先生說:“朽人七十歲時請仁者作護生畫第三集,共七十幅,八十歲時,作第四集,共八十幅,九十歲時作第五集,共九十幅,百歲時,作第六集,共百幅,護生畫功德于此圓滿。”豐先生向老師發願:“世壽所許,定當尊囑。”
“護生者,護心也。去除殘忍心,長養慈悲心,然後拿此心待人處世。”這是出版《護生畫集》的初心。前四集的出版很順利,第五集原來應該在1969年出版,但豐先生像有先見之明,提早在1965年(“文革”前一年)上半年就完成了。
第六集按計劃是1979年,想必又是弘公在冥冥之中示意他的忠實的弟子:“餘年無多!”豐先生毅然決然地在1973年(逝世前兩年)籌畫第六集。在當時特殊形勢下,豐公此舉必招來災難,但他必須信守對老師“世壽所許,定當尊囑”的承諾。
“文革”初期,豐家一樓被無理佔據,豐子愷只能住在二樓那半個陽臺上,小書桌可以作畫,還有一張只能蜷縮著睡的小床。他每天淩晨起床作畫,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悄悄地完成了《護生畫集》第六集。
這套《護生畫集》整整用了半個世紀,影響了幾代人。
(本文摘自節選《豐子愷畫文集》)